咬文嚼字

．本文為香港電視劇男排女將衍生同人文，內文為個人妄想，與原著發展無關。

．本文依照原著設定，寫Bobby和King在日後的小故事，清水向，粵語對白，與另一篇〈Long D〉有關連。

．主要靈感來源為第9集和第12集；標題曲：安田レイ 〈アシンメトリー〉。

「借問聲，男人老狗因咩事要著鴛鴦鞋咁姣？」

鴛鴦鞋　/jyun1 joeng1 haai4/
成雙成對又彼此各有差異，如款式或顏色不同的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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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走廊左側排列了一整面由運動鞋組成的牆壁，右方客人如沙甸魚般擠滿狹窄的店面，聒噪地挑選商品，店員見縫插針溜到軸心拿取貨物——眼前的景象對你而言熟悉又陌生，但身邊人未有發現你微妙的心理變化，被陽光炙烤得黝黑的臉頰陷出笑靨。街上只有攝氏十度，他卻只穿了件加厚衛衣，興奮地拍著你的手臂，指向同款異色的球鞋：「就係呢款喇！」

　　你從雪國回來，受不了香港濕冷，層層疊疊穿了好幾重。輕輕拉鬆圍巾，你揚起禮貌的笑容，好不容易跟其中一位店員對上眼：「要一對紅色42，一對藍色43吖唔該。」待她點頭，示意你們可以先在角落稍等，甫坐上破舊的沙發，肩膀就傳來沉甸甸的重量，還有一聲嘀咕：「Bobby，點算呀？」

　　你眉頭蹙起，杏眼微揚，知道這人的世界裡大抵只有排球，低聲問：「力圖選拔有問題咩？」他聞言收緊勾住你的臂彎，明明隔著幾重外套和毛衣，你仍隱約感受到那灼熱的體溫：「唔係呀，阿新話，嗰條魚仔好似打算同安安求婚，佢哋廿𡃁歲咋，拍咗幾年拖就結婚噉點得㗎？佢比余俊賢恰點算？」

　　額心皺摺驟然被他這句始料未及的話語撫平，你忍住取笑對方也只有二十多歲的念頭，試著糾正這個過份錯估自己雙生妹妹的哥哥：「由細到大有邊個恰到你個妹吖，永遠就係得佢恰人嘅啫。再講，如果touchwood真係噉樣，你同魚仔喺力圖又見港隊又見，驚死會搵唔到佢尋仇咩？最多我喺加拿大飛返嚟幫拖喇。」

　　他一雙圓眼彷彿有光芒滿瀉而出，轉瞬又彎成細線，咧嘴晃出潔白的牙齒，如大型犬似地撲來，把下頜埋在你的肩窩裡，細密的鼻息快要穿過圍巾燙傷你皮膚，含糊地說了句：「都係Bobby你最好。」你輕拍了記對方的背，抬眼卻瞧見手上拎著兩個鞋盒的店員怔住，不知應否打擾你們。你大抵明白她在想甚麼，從小到大他就喜歡過份親密的肌膚接觸，雙方父母隱晦地問過，連楊洋網上直播粉絲也笑言你倆形影不離，但你並不打算向陌生人澄清：「擺低得喇，唔該。」

　　回港前最後一次練習，你舉起雙臂，精準地把球托向比習慣較高的擊球點，讓主攻手輕易地令排球越過攔網的隊員，扣殺在邊界旁。教練難得誇獎你的表現，順道向所有人重申即使聯賽剛結束，而正選二傳手告假時也不能鬆懈。解散之前，接應二傳手跑往你身邊，一臉八卦地問：「Go back to meet your partner again？」

　　他沒再用上次被你斬釘截鐵地否認的「Boyfriend」，但你仍在思量兩秒後更正：「Teammate。」他張開嘴巴，假裝一臉失望地指向身上印有隊名的球衣，惹來其他成員鬨然大笑，你把毛巾輕甩在他身上，旋即變成所有人都加入的混戰，隊中大腦又再次成功迴避問題——到底一個連直系親屬都移民到加拿大的人，為甚麼會一年至少回香港兩次？

　　「試鞋呀。」你戳向對方滿是傷患的腰間，使他機敏地鬆開牢牢摟住的懷抱，低頭穿上自己精挑細選的鞋款。你左邊踏著寶藍，右邊踩住鮮紅，尺碼一如既往地合腳。低筒鞋輕盈卻不失摩擦力，站起試試跳躍以至提膝跑，也感受到其宛如彈簧的減震緩衝——異常適切需要快速移動或左右位移的自由防守球員和二傳手。

　　不知他用了多少時間去找這雙兩人同時都合用的球鞋，腳掌輕壓在舒適厚實的軟墊之上，你雖則鍾愛但略感不解：「呢對係幾好著，不過上年咪買咗對，做咩又買？」他睜大烏眸，手上在綁的鞋帶差點亂了套，立即理所當然地道：「你之前話聯賽練太多，對鞋蝕晒吖嘛，咁梗係趁你返嚟買對啦，唔係邊個同你一齊著鴛鴦鞋？」

　　回答宛如他的球路，明瞭、直接了當，一記擊向你的心房，你卻無從抵擋。你仍然記得那個初秋的下午，陽光正好，他逼你放下謄寫功課的原子筆，到空無一人的操場練習。雙手交疊，拇指下壓，排球飛快地打中手臂，你再次忍住火辣辣的痛楚，微微抬高肩膀，把球送往左後方——他同時助跑起跳，向後彎腰折成拉滿的弓，右手往前揮，清脆「啪」的一聲，成功擊中排球。你們對望，顧不上渾身透著酸臭，便握住對方汗津津的掌心歡呼慶祝。

　　那時你暗暗決定，只要他繼續扣球，你就會繼續傳球給他。你們察覺再繼續穿皮鞋打球不是長久之計，添購以後，你的青春泰半都花在那雙運動鞋奔跑飛躍，之後即使汰舊換新，也定必跟他一起買上同款異色的球鞋，再交換來穿。你倆一直並肩作戰，在球場上像相異但又剛好能完美匹配的圖畫，合作無間。

　　移民加拿大前，你們終成對手，以網為對稱軸分成兩邊，於期待了十多年的甲一聯賽中認真對決。其他人不會知道那場比賽的份量對你而言有多重，兩人刻意同樣穿起那雙舊鞋，但他已是不能攻擊的自由球員，只能不斷飛身救球，而毫無鬥志的力圖也被煌隊打得潰不成軍，令他的努力白白落空，你連他得分的姿態也未能看見，成為你人生中一大遺憾。

　　當楊洋賽後嬉皮笑臉跟你閒聊時，你執拗地走遠，獨留拍檔在身後恨鐵不成鋼般斥責隊友，而你也不聽母親的勸告，硬是把那雙鞋塞進要寄往加拿大的行李，於新家找了個位置安放。縱使聯賽球隊其實有品牌贊助，甚至願意遷就發你不同碼數的球鞋，卻連教練也熟知你私下就愛穿左右顏色不同的運動鞋，以為是某種迷信的小習慣。

　　你不打算告訴他這一切，瞧見他為回答你而心焦亂繫的鞋帶，便單膝跪下，伸手，滿是傷痕的指頭乍看若細白削蔥，熟諳地為他繞上一個整齊結實的蝴蝶結。余俊賢曾玩心大起遞腳過來讓你綁鞋帶，你頓時搖頭拒絕。這些年來，遇到再多技術高超的敵手，配合過多少隊友，你也只願附伏於場上唯一認定的帝王，腳上的鴛鴦鞋或許就是憑證。

　　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抓住髮絲，站起來蹦蹦跳跳，只欠個排球讓他現場試鞋：「真係OK喎，不如真係買返去做替換啦。」他雀躍地推你往收銀處方向走，快渾然忘記自己腳上還穿著另外一半的球鞋。「得喇得喇，你唔除我點俾錢啫。」他聞言往下望，才恍然趕緊坐下脫鞋。這個把所有心神投注在排球的人於球場判斷精準，反應奇快，但日常生活中仍是不諳世事的笨蛋。你偷瞥他一眼，忍不住勾起嘴角弧度，掏出信用卡跟店員付錢。

　　「King，行喇。」你提起紙袋，喚著那掛在心上快二十年的名字。他連忙接過另一個紙袋，伸手把剛才自己蹭亂的灰藍圍巾拉緊，塞回墨綠大衣裡，微冷指尖碰觸到你的頸項，害你縮起肩膀，回眸嗔睨，才先行理好衣領——於是你沒發現，他屏息凝視你，耳尖突然紅了起來。

　　他只快步走到你左側，兩人穿著對稱相異的鞋，踏上相同的路。

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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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 SWIM都播到一半我才來更新男排，來證明我人生真的充滿時差。
可是我真的無法理解這劇的二創衍生為甚麼這麼少，明明大家都很可愛，Bobby和King這對在AO3上只有兩篇，雖然雞翼大寫得很好（隔空告白比心），但餓太久只好出來割肉了。

交換鞋簡直是定情信物的概念，文題改成Asymmetry是指他們穿鞋（或是一切事物）的不對稱，不對稱可以很美，但同時兩人在一起的對稱也會很美。
Bobby一直很清楚自己心裡面King的位置（連第1集阿神FB live的觀眾也知道），至於為甚麼King這個呆瓜會突然認知到自己對Bobby的想法呢？這就是我在AO3上會改這系列叫Aesthetic Distance的原因wwww（喂等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