咬文嚼字

．本文為香港電視劇男排女將衍生同人文，內文為個人妄想，與原著發展無關。

．本文依照原著設定，寫Bobby和King還有另一對力圖隊友在日後的小故事，清水向，粵語對白，與另一篇〈Asymmetry〉有關連。

．主要靈感來源為第7集、第12集和第20集；標題曲：Jace Chan 陳凱詠 - 〈Long D〉。

「我冇IG，不如up張相上去，等阿神佢哋葡萄下？」
「咁囂張？都好喎。」

張競康（27歲），香港甲一男子排球隊力圖現任教練，正在隊友家嘗試開設人生第一個Instagram帳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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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鈴聲響起，你再刷一次通訊軟件，還是沒收到新的訊息，才緩慢地走向大門。從防盜眼瞧見黝黑瘦小的男子拎著幾個紙袋來回踱步，你便扭開把手，漏出一條空隙，裝出尖酸刻薄的語氣：「冇喊外賣喎呢度。」 對方沒打算從縫隙中窺伺你的表情，光聽到句中笑意已一臉嫌棄：「頂你咪玩啦，俾唔俾我入呀？」

　　此刻你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霍然拉門，驚訝地說：「原來係King哥，乜咁錯蕩上嚟？」迅速接過那幾個沉甸甸的袋子，你瞄了一眼，嗯，是街口那家甜品店的鮮奶芋泥三色芋圓，還貼心地把乾濕食材分開盛載：「嘩！仲送埋糖水上門呀？」語氣在驚喜與感激之間拿捏相當精準，說得好像不是你指定他購買一樣。你連忙放進冰箱，待嘴饞的同居人下班回來吃。

　　他當然無意陪你演出這戲碼，放下背包前瞥見停在剪接軟件的螢幕：「又剪緊片？你唔係請咗人幫手嘅咩？」你放大其中畫面，按下播放，對方示範快攻戰術，手掌拍向排球時加入閃閃發亮的特效：「自己channel啲片就搵人剪，但力圖啲片梗係要我親自落場剪啦。」他滿意地點點頭，拍向你的肩膀：「正，下期收生食粥食飯就睇你喇。」

　　你按起手機，連串的動態提醒不外是點讚和新的追蹤，切換到力圖的官方帳號，按例檢查一下最新帖文的觸及人數。演算法似乎再次改變，再下跌可能要考慮買廣告。當年用一個月來準備報考消防員，體能未有練好，落選也算在你預想之內。你本來打算再準備一年，城中卻已釀成鉅變，若未能於硝煙中救急扶危，那當消防員有何意義？意興闌珊時，你想起拍攝和創作的快樂，那幾部諷刺影片卻令你於網絡世界成名。

　　不像對方，排球從來不是你人生的第一順位，初時他和陳逸朗大費唇舌，用了你愛看的漫畫加上幾頓下午茶才能拉你進隊。努力、奮鬥、失敗，然後你再朝往另一個方向努力。兜兜轉轉，因排球而得到第一個粉絲的帳號，現在又偶爾用來宣傳球隊。莫名其妙地，你成為了力圖網路營銷的不二人選。

　　安坐在你家沙發的隊友正低頭不斷輕點螢幕，你好奇探頭一望，畢竟對方只說有事要請教你，卻見他剛下載Instagram的手機應用程式。張競康（27歲），香港甲一男子排球隊力圖現任教練，專業CD-ROM，人生從未擁有過Instagram帳號——要不是團練要聯絡別人，你懷疑他不會用任何通訊軟件或社交媒體——正點開註冊頁面。

　　大腦還未決定要先拍下來，還是直接在力圖群組中用語音訊息大吼「仆街世界末日喇阿King裝IG呀」，對方已經高舉電話，迷茫地問：「呢度呢，set up完個account要點做？」決定不到腦中想法的優先順序，你的嘴直接有甚麼吐甚麼：「嘩！殺到嚟喇，香港九龍新界無得避！叫咗你咁多年都唔肯開，而家無神神做咩事呀？」他看著官方各種問題顯然束手無策，胡亂地摁下跳過，來到空白的頁面：「噉而家有flight ban，Bobby都飛唔到過嚟，又lock down到冇得練波。阿妹話佢成日用IG吖嘛，睇下佢喺加拿大過成點都好。」

　　你看在芋圓份上，拚命吞下質問為何對方多年不曾打算去追蹤你帳號的衝動，再忍住喉嚨深處亟欲發出的乾嘔聲：「屌，你哋兩個唔好咁冤氣得唔得呀！」    果不其然，對方一臉懵然無知：「咩呀？」張競康這傢伙是知道正常男性間相處的模式與距離——作為他的多年朋友你絕對可以做證——但碰上陳逸朗一切就立即截然不同。兩人從小認識，本來還只算過分親昵的好兄弟，但自你們的二傳手移民後，他倆就隔空痴纏得令人髮指。相距上萬公里的好友會每幾個月飛去對方國家輪流探望嗎？會三不五時視訊再報備嗎？跟家人也不會吧！這分明就是情侶行為！（至於你和室友告訴彼此行程是方便大家做家務叫外賣，不在此列。）

　　——對了，以上資訊是由張競康日常聊天、各隊友的抱怨、你多年的觀察，以及上次開會慘遭粉紅泡泡攻擊的袁啟聰訴苦整理所得，絕對不是你八卦，你只是關心隊友感情狀態。那次袁啟聰於忙季中抽出晚飯時間邊吃邊對帳，碰巧撞上他們Facetime時間。對話實際上沒甚麼出格的內容，但由於出入境管制兩人已有半年沒見，那比以往更詭異甜膩的氛圍害他反胃得差點吃不下去，慎重考慮了十分鐘要不要把財務報表交給其他隊友處理。（力圖上下都要感激方丈仍然願意接手管帳，由張競康再管下去球隊得要破產。）

　　力圖開盤你做莊也沒人願意押注，所有隊友都覺得他們已經交往。然而，偏偏本人堅持他倆沒有在一起，大家清楚張競康不懂說謊，便搞不懂這兩人的關係。你現在遑論賺錢，連罵狗男男的機會也沒有。你歎息，伸手示意對方交出手機：「算喇，睇在呢幾年你為力圖仆心仆命嘅份上，就等我呢個KOL之神嚟紆尊降貴教你用。」未待對方反駁，你已像連珠砲發般不斷詢問：「想用咩做pro pic？識唔識upload呀？Story呢？Public定private呀？」沒聽到任何回覆，你抬頭，果真看到大腦明顯過載且無法啟用語言功能的前任主攻手。作為優秀的副攻手，你擅長輔助和掩護，只能認命地把帳號設定為不公開，點選「編輯個人檔案」：「唉，由頭教啦。」

　　經過半小時手把手的教學，你終於令科技白痴初步學會使用部分功能，至於那些令你吐血的問題，你決意迴避，有耐性應付他的應該只有蔣家瑜和陳逸朗。（經典問句包括但不限於「嗱我明落hashtag係等相同興趣嘅人可以交流，但點解啲人會將想講嘅嘢打喺hashtag嘅」、「喂喂喂，點解要up一啲會24小時之後消失嘅嘢」、「咦點解你啲story有啲係綠色圈圈嘅」等……）

　　因此，你眼前出現一個至少不會丟臉的社交媒體帳號版面——設了Murilo Endres的8號球衣為頭像（他差點用上偶像的大頭照，你馬上刪掉換了這幅），有一個得體而非本人全名的帳號（kingcheung.08hk算是個恰當且易認的私人帳號名稱），簡介就是直接有力的排球和香港表情符號（你再次把全名刪掉），發了一張力圖於上屆會長盃的大合照（標註人名這事你打算下次再教），還上傳了一個限時動態（雖然他未加任何好友沒人能看到）。不過，這沒良心的傢伙第一個追蹤不是你這費心勞力的老師、不是自己一手成立的排球隊，更不是妹妹，而是他親愛的青梅竹馬。（好吧，這結果你一點也不意外。）

　　待陳逸朗起床接受他的邀請前，你終於刷到心心念念的短訊，從資料夾中找出相應披薩店的傳單，塞在對方手中，著他盡快挑好口味，不一會你就聽到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：「我返嚟喇！阿King揀好食咩未？我好肚餓。」兩個副攻手合作無間，你迅速接著快攻夾擊：「冇計啦，King哥喎，力圖教練喎，係要啲時間嘅。」張競康受不了你們一唱一和，馬上指向最正常的選項，你揚了揚熟記在心的菜單：「一個黑松露雜菌、一個超級至尊，再加炸雞同蒜蓉包，雪櫃仲有芋圓做宵夜，O唔OK？」

　　談到美食同居人就雙眼瞇成月牙，把微鬈的瀏海勾到耳後：「O呀O呀，你點知我想食芋圓嘅？」最近你們只要一出外，他就刻意多走幾步去街口看看，見店鋪還在停業就滿臉失望。貪吃的室友挑嘴得很——紅豆冰和叉燒只愛吃瑜家廚房出品，乾炒牛河指定要母校附近那家茶餐廳，所有薯片都會吃但偏好鹽醋味——瑣碎紛雜但你都一一記住。上次你拉著他一起開箱，他食慾盎然吮著手指的模樣惹起觀眾憐愛，紛紛說要課金讓他吃更多，逗得他忍俊不禁，訕訕地道謝。

　　其實你一開始沒想過與他同住，只是那時你剛分手過於空閒，知道對方又被上司折磨，便痛陳利弊一番，令他重新審思自己職業路向，毅然找了份更優厚的工作，打算遷出過於狹小的家居。碰巧你也想租個地方當工作室，想找人分擔，他既會煮飯又樂意做家務，你們一拍即合，就在這老舊的唐樓小單位定居。

　　性子溫厚的他自是個好室友，但已不像往昔可以任你欺負，倒磨掉你吊兒郎當的態度。上次力圖練習過後來這裡打電動，袁啟聰觀察了你們許久，從暗處走來拍拍肩：「上得山多終遇虎，原本估計你機會率低過四成，點知連你都沉埋船。」未待你明瞭就順勢擠掉你的位置，連打三局才換人。（其實連Chris 1、2、3也在旁討論，余俊賢興致勃勃地想下注。）

　　你忙著匆匆下單，為前任隊長跟現任教練張羅晚餐，便沒發現張競康的電話螢幕多了個紅色的提示。他點進去，只見「bobbychan_07開始追蹤你」、「bobbychan_07說你的相片讚」以及訊息「你做乜開IG？？？」。他沒有立刻回覆對方，只慎重地點擊那異色球鞋的頭像，頁面跳轉，只見連串加拿大風景和練球相片。

　　向下滑，他看到一對紅藍球鞋和墨綠大衣的邊角，相片下方沒有描述，只有一個主題標籤：「#mismatchedshoes🏐」。他好奇摁了進去，卻發現跟你所說的那種多人互相交流的話題標記稍有差異，多加一個排球在後，彷彿是種私密的暗示，從雜亂無章的分享變成自己最為熟悉的異色排球鞋——因為他就是這些鞋另一半的主人。他似是發現新世界般不斷瀏覽，到最後一個帖文才看到對方於十多年前寫下的文字：「以後買鞋終於都會啱著　#mismatchedshoes🏐」

　　忽爾他的心臟緊縮跳動，腎上腺素竄升，猶如在電視上第一次看到Murilo Endres躍起滯空，或是首次在校園拋起排球，抑或是每每踏上球場的瞬間，這些時刻，陳逸朗都總在自己身邊。他按回帳號主頁，最後停駐在記憶中的會長盃合照，不是往後他當教練帶領新舊隊友近戰那次，也不是你們被魯世義陷害退賽那次，是陳逸朗還是力圖隊員時他倆一起去現場看的那次。

　　當時剛贏得丙組聯賽，兩人面對鏡頭笑得開懷，他們置身在發亮的球場當中，以為能齊心披荊斬棘，帶領力圖攀上高峰。回頭始知是自己拖累了對方球藝的進展。於是他狠下心親自把陳逸朗推了出去，讓對方振翅飛翔。兩人身處異地，原本相連的泥偶卻開始脫節，剝離彼此的存在，便拚命地攫取宛如吉光片羽的片段，盡力向對方傾吐，填補中間日漸疏遠的距離。

　　他抬眼偷看你和室友說笑的模樣，決意點進那人的聊天室。

　　在披薩到達以前，你察覺到他心不在焉，一直神秘兮兮地盯著螢幕，時而打上幾串字又關掉。可是，你以為他只是受到第三次衝擊，正探索無遠弗屆的社交平台，正式成為網癮青年，便錯失及早發現未來十年力圖其中一個最大談資的機會——到底張競康為何會突然醒悟捅破薄紙呢？你怎猜也不知道，正是現在，他帳號裡出現一個世上只有他能看到的綠圈，承載跨越時空的情感。此時你只是嚼著烘烤焦脆的炸雞，沒留意同居人已悄悄咬起彈牙甜糯的芋圓，你邊聊往日練球糗事，邊高興地剪好力圖最新的宣傳片段，把隊友都加上誇張的特效，放上群組等待大家稱讚。

　　只是你日後有次在張競康拍攝的漫山楓葉和排球練習之中，兀地看到一幅雙手逆光交疊並戴有相似銀圈的相片（這種內斂低調且精密計算的角度顯然出自另一位隊友），你下意識啐了一啐道：「屌！次次有咩都show off先嘅，Bobby請佢睇會長盃現場又咁，港隊贏波又咁，而家拍拖又咁，有錢飛加拿大冇錢請兄弟食出pool飯！垃圾！」

　　室友聞言靠來，細看帖文後仰頭，眼神晶亮，睫毛輕拂揚起：「呢啲post個個咪咁上下，等阿King返香港再屈啦。」你瞧見他嘴角沾了餅乾碎屑，便不再關注隊友的人生，只凝視自己生命中近在咫尺的拍檔。十指交扣互纏，你輕輕俯身一吻，嚐著唇間鹹香的味道，令他沒法再偷偷吃光另一包零食：「好呀。」

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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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完了I SWIM我才更這篇，雖說有點可惜I SWIM沒能像男排拍成一套熱血校園運動劇，劇本也有很多沙石，但批評這劇是垃圾就有點太過了，可能大家還在氣頭上吧（歎氣

好吧，說回文章，雖然BobbyKing會飛來飛去，不過本質上仍是遠距離戀愛，當然要開個IG啦（也因為顧定軒是〈隔離〉MV的男主wwww
兩隻大概要拉遠距離才知道要抓緊對方，「能否維持  只需要愛多啲  真心在意」

這次寫的時候嘗試以阿神作為主視角看BobbyKing兩隻「全世界都以為我們在一起」的氛圍，
為甚麼會是阿神？除了「等阿神佢哋葡萄下？」這句對白，也覺得King要請教應該直奔專家www
結果寫著寫著，忍不住讓吐槽隊友戀情的阿神自己也不自覺陷入戀愛，第7集結尾的神檸不是很可愛嗎～